【双花】猫
文/祈颜
※微喻黄韩张
张佳乐是一只猫。
刚出生不久被上一家主人遗弃，好心人把它送去了宠物店，吃饭时总是争不过其他的猫，常常窝在不起眼角落，等到最后再凑上去吃一些剩下的猫粮。毛色暗淡，身子骨瘦弱的可怜。
一个叫孙哲平的男人路过时把它买回了家。
初来乍到的张佳乐怕生得很，但它明白这个人没有恶意，相反，甚至好的让它有些受宠若惊。
猫粮和水永远都是最新鲜的，还有鱼罐头等等一些它从未吃到过的美味，白天男人会打开阳台的推拉门，让它在院子里晒太阳，晚上也不会来赶它进屋，只说一句太晚了回来吧，哪怕再怎么贪玩，它也总会第一时间窜进屋。刚来的时候是冬天，猫生性怕冷，男人特地在暖气旁给它安了个窝，让它免除外面冰天雪地的严寒。
日子慢慢过去，张佳乐的皮下渐渐有了肉，毛色也一天比一天有光泽，不过比起院子里的太阳，它更愿意在孙哲平身边待着，但它知道男人很忙，哪怕很想也很少去打扰他，只是偶尔在脚边打打盹。
虽然孙哲平把它照顾的很好，定期梳理清洁，但它从未跳上过桌子，它怕万一惹恼了孙哲平又被遗弃送回宠物店，那样的日子它不愿再过，虽然潜意识里明白那个人绝不会这么做。
男人似乎是个作家，屋子里几乎都是一摞一摞的稿纸，笔迹很好看，虽然张佳乐看不懂，但它就觉得很好看很好看。
作家的工作很忙，往往到了后半夜孙哲平还在桌前忙碌，张佳乐就在屋子里转悠，闻闻这个嗅嗅那个，凌晨的时候倦了，就在一旁床脚窝下来，不去客厅自己的窝那里，只因为在这边睁眼就能看见他。
往往醒来发现自己被孙哲平抱上了床，就在枕畔。咫尺之遥的地方，一脸倦容的男人睡的正香，它会静静地看上一会儿，然后蜷起来继续睡，那是它在宠物店从未感受过的安稳。
也许是爱玩的天性使然，张佳乐有时候会溜出院子，去找隔壁家的黄少天玩，那是一只暹罗猫，被隔壁的主人喻文州养的很好，毛色光泽而漂亮，有一双天蓝色的眼睛，再怎么疯闹弄得一身脏也从未见喻文州责备过，眼中仅有的心疼让张佳乐有点羡慕。
对面院子里有一只叫张新杰的萨摩耶，雪白的长毛打理得一丝不苟，张佳乐玩心一起，凑过去用昨夜地面积的雨水溅了它一身泥，结果被张新杰追了五条街，慌慌张张窜进院子，冷不防一头撞在玻璃门上，听到声响的孙哲平从屋里走出来，看到院子里慌张得来回徘徊的张佳乐，和因为体型大进不来在院子栅栏外紧紧盯着它的张新杰，顿时明白了个大概。
好笑地把张佳乐放进来，安抚性地揉揉它的头，然后等对面的主人韩文清找过来，道个歉。
孙哲平低头看着正蹭着自己裤脚的张佳乐，无奈地摇摇头。
屡教不改。
但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，怎么也生气不起来，然后下次、下下次，继续收拾着烂摊子。
后来有一天，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打盹的张佳乐被屋子里瓶瓶罐罐摔碎的声音惊醒，急急忙忙窜进门，那个一向沉稳镇静的男人在沙发上醉的一塌糊涂，脚下是一地的啤酒罐。
张佳乐害怕极了，空气里陌生的味道让它不知所措，直觉出事了，却不知道是什么事，它第一次痛恨自己只是一只猫，不能真正替他分担些什么，只能无助地徘徊，犹豫着该不该上前。
男人举起酒瓶饮下最后一口，手上触目惊心的雪白色绷带映入眼帘。
虽然是左手受伤，但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手都是命根子。
张佳乐不懂这些，它只注意到了孙哲平眼角闭上前隐约的泪光。
把空的瓶子跟地上那一堆扔到一块，伸手又要拿起一瓶，张佳乐走过去跳上沙发，到他身旁，浓郁的酒精味很呛，不过张佳乐还是凑上前，它不知道怎么安慰人，笨拙地学着以前孙哲平的样子，把爪子放到他的肩上，蹭了蹭男人的脸颊，然后轻轻舔了舔眼角。
“喵。”
我什么也不懂，什么也不能替你分担，可你不要哭。
它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传达给这人没有，不过孙哲平放下了酒瓶，用右手揉了揉它的毛，一下一下，像是最初张佳乐刚来这个家的时候，陌生与不安就这样一点一点消失无踪。
一人一猫就这样缓缓入眠，偌大的世界，身侧的温度真实而清晰。
再醒来的时候，客厅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，男人在下厨，厨房飘来阵阵饭香。
张佳乐惬意地在沙发上打了个滚，然后爬起来晃进厨房，孙哲平笑着把一碟煮好的鱼放在它面前，张佳乐喵地叫了一声，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。
依旧不清楚发生了什么，不过它知道一切都过去了。
阳台门没关，院子里的花香传进屋，暮春的夜晚不冷不热，隔壁的黄少天闻到香味钻进院子来凑热闹，径自进屋丝毫不畏生。
张佳乐一爪子拍在凑过来抢食的猫头上，黄少天恼了，也一爪子反拍过去，两只猫顿时打成一团，鱼被冷落在了一边。
孙哲平拉架没成功，转身又盛了一盘，结果张佳乐依旧不让，无奈之下一人两猫干瞪眼。
找黄少天的喻文州闻声来敲门，看到这一幕好气又好笑，好言把黄少天劝走，张佳乐这才作罢。
开玩笑，孙哲平给它做的鱼，谁都不能抢！
吃过饭的张佳乐在院子里玩，花香扑鼻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，转过头透过落地玻璃窗，孙哲平笑着看着它。
张佳乐转身衔下一朵花，跃进屋子放在孙哲平面前，男人微微讶异，然后揉揉它的头收下了这个礼物。
“谢谢。”
张佳乐听不懂，不过看到孙哲平笑了也开心起来，三两下窜出屋子在院子里奔跑，玩够了又跑去隔壁招惹黄少天。
孙哲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，也不去阻止。他一直都知道张佳乐很聪明很懂事，所以这种难得的释放天性他从不去管，也许只有这种时候，他才会意识到它是一只猫。
左手的伤还隐隐作痛，孙哲平低头看了一眼绷带，打闹声混杂着猫叫声穿进耳朵，他笑了笑。
手伤可能只是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的不幸，可遇见张佳乐，一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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